第二章 the gray zne 灰色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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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把她藏起来,让她暖和起来,带给她牛肉汤,询问她的经历:这个姑娘只有16岁,她迷失了时间和空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经历了闷罐车厢的押运,残酷的初选,被剥光衣服,再走进从未有人生还的毒气室,但她并不能理解这些经历。尽管她不能理解,但她见证了一切,所以她必须死。特遣队员们清楚这一点,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也必然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杀害。但这些在酒精和每天的屠杀中堕落的奴隶们已经被改变,他们的面前,不再是不知姓名的乌合之众,不再是一群惊弓之鸟,不再是从闷罐车厢中走出的被吓呆的人群——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们会不会情不自禁地联想起曼佐尼的小说《约婚夫妇》(<em>The Betrothed</em>)中,当孩子塞西莉亚(Cecilia)死于瘟疫,而她的母亲拒绝把遗体扔上堆满尸体的大车时,“恶臭的莫纳托”(foul Monatto)的犹豫和“出奇的尊敬”呢?像这样的事情让我们震惊,是因为在我们的印象中,人应该与自身相和谐、一致而统一。但我们并不应该为此而惊讶,因为人并非如此。尽管违背了所有的逻辑性,但怜悯和残酷能在同一个时刻共存于同一个人。而且,怜悯本身也不具备逻辑性。我们所感到的同情和与之对应的痛苦并没有比例关系——安妮·弗兰克(Anne Frank)一个人所引发的同情要远多于无数遭遇了同样痛苦的人,只不过后者的形象湮灭在历史的阴影中。也许这是世间的必然。如果我们不得不体验并能体验到每个人的痛苦,那么我们将无法生存。可能,只有圣人才配拥有这种悲悯众生的可怕天赋;而对于运尸人,对于特遣队的成员们,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最好还是把我们零星的同情放在个人、邻居和伙伴身上——那些站在我们面前有血有肉的人,那些在我们天生有限的感官范围内的人。
特遣队员们叫来了医生。他为姑娘打了一针,使她恢复活力。没错,毒气并没有发挥作用,她会活下去,可她能去哪?又怎么活下去呢?就在这时,焚尸场的一名党卫军军官穆斯菲尔德(Mushfeld)来了。医生把他叫到一边,告诉他发生的事情。穆斯菲尔德犹豫了一会,然后做出决定——不,这个姑娘必须死。要是她的年纪再大一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她会更聪明些,也许可以相信她能对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保持缄默。但她只有16岁,不能被信任。然而,他并没有亲手杀死她。他叫来一名下属,命令他通过脑后的一记重击杀死了她。然而,穆斯菲尔德并不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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