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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的牙粉搽脸。我听父亲讲过“偷皮蛋舍监尝异味,搽牙粉丑婢卖风流”的趣闻。但从不知道父亲参与译书并为《国民报》撰稿的事。我大姐只知道父亲会骑自行车,因为看见过父亲扶着自行车照的相片,母亲配上小框放在桌上。
冯自由的《革命逸史》⑥和《中华民国史》⑦都提到留日学生的励志会里有激烈派和稳健派之分;激烈派鄙视稳健派,两派“势如水火”。我父亲属于激烈派,他的一位同窗老友属于稳健派。他们俩的私交却并不“势如水火”。我记得父亲讲他们同班某某是留学生监督的女婿,一九〇〇年转送到美国留学。同班学生不服气。我父亲撺掇他那位稳健派朋友提出申请,要求调往美国,理由是同窗杨某(父亲自指)一味鼓吹革命,常和他一起不免受他“邪说”的影响。我不知道那位朋友是否真的提出了要求,反正他们的捣鬼没有成功。
《中华民国史》上说:“江苏地方革命小团体发生最早,一九〇一年夏留学生杨荫杭回到家乡无锡,聚集同志,创设了励志学会。他们借讲授新智识之机,宣传排满革命……”⑧据说这段历史没有错。我不明白他怎么卒业前一年回乡,不知有何确实的凭据。
我父亲一九〇二年在日本早稻田大学(当时称“东京专门学校”)本科卒业⑨,回国后和雷奋、杨廷栋同被派往译书院译书⑩。最近我有一位朋友在北京图书馆找到一本我父亲编译的《名学教科书》(一九〇三年再版)。想就是那个时期编译的。孙宝恂光绪二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一九〇三年)日记里曾提到这部书:“观《名学》,无锡杨荫杭述。余初不解东文哲学书中‘内容’、‘外延’之理,今始知之。”⑪
译书馆因经费支绌,一九〇三年停办。我父回到家乡,和留日学生蔡文森、顾树屏在无锡创办了“理化研究会”,提倡研究理化并学习英语。我母亲形容父亲开夜车学理化,用功得背上生了一个“搭手疽”,吃了多少“六神丸”。我记得父亲晚年,有一次从上海回到苏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和我母亲讲“理化会的大成就”。有一个制造“红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