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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72年。母亲玛丽写来的一封信进一步加剧了帕特对故土的恶感。“法国不怎么样吧?从照片上看,你现在的样子就跟吸血鬼德拉库拉一样可怕,”玛丽说,“要知道,你的书在美国已经被人彻底遗忘,如今,走遍沃斯堡,再也没有哪家书店还在卖你的书!”
问题在于,当美国已经在大洋对岸离帕特越来越远时,她有没有穿透欧洲的肌肤,深入其血脉,在那里找到真正的归属感?答案仍然是暧昧的。帕特搬家的次数就跟她更换女朋友的次数一样频繁,她仿佛需要凭借离开,才能激发或者固化对某人某地的些微温情。她的言论从来做不到政治正确,这一点在任何地方都比较麻烦。比方说,尽管帕特有很多犹太裔的朋友和情人,她却总会在遣词造句(无论是嘴上还是笔下)中毫无必要地流露出对犹太人的不敬。她甚至曾经身体力行,像雷普利那样伪造大量签名,投书报社或政府机关,抒发对以色列的强烈不满。据说在整个八九十年代,她都乐此不疲,有不少寂寞的晚年时光,是靠这个单调的游戏打发的。
那真是寂寞的晚年。年纪越大,她越喜欢独居,没有哪个女伴会比那只叫“蜘蛛”的猫,还有那些蜗牛更懂她,也没有哪个地方会比异乡(此时欧洲已成本土)更亲切。只是,如今的她,确实已经老得没法再搬到另一个“异乡”了。对于一个作家而言,这也许并非全是坏事。帕特自己很清楚这一点。“翻来覆去,”她时常这样自嘲,“我的小说的基本要素,总是一个在本世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个体。”
<h2>六[1]</h2>
我是作家。你是罪犯。
你是另一个我。
1978年,我在柏林电影节当评委。天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让我加入,这些欧洲导演总是异想天开。我不喜欢从早到晚看那么多电影,更何况,这些电影里居然有那么多色情镜头。没错,我的私人生活离“检点”相去甚远,《盐的代价》还被他们说成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女同性恋小说”,可是,并不是所有能做的、能写下来的东西都适合放大了呈现在眼前的。于是,每当看到肉体与肉体交缠,尤其是同性之间,我就会蒙上眼睛,听到暴力镜头的声音,我再睁开眼睛——还是后者更合我的口味。我知道这是我的怪癖,可我懒得去弄清这件事的心理学意义——是因为,如他们所言,我的潜意识又在排斥自我吗?也许吧。
评委当得很不成功。在别人眼里,我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发呆。我不做笔记,他们为一组剪接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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