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天地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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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数日后，马车到达成都城外。焦虎在去年秋天接应薛涛处同薛涛道了别，随行的两名边城军士继续将薛涛送进城中。

方过城门，一辆豪华气派的马车拦住了众人去路，驾车的居然是韦皋的随身侍卫苏淮。

“请薛姑娘换乘马车——”苏淮举起一块令牌。

两名边城军士见了令牌，急忙下马参拜，又掀开车帘请薛涛下车。

薛涛跳下马车，向军士和车夫道了声“辛苦”，举步向苏淮驾驶的马车走去。

甫一走到车门前，车帘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不容分说将她拉了上去。

薛涛尚未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已将她紧紧揽进怀中。

是熟悉的、又陌生的怀抱，亦是熟悉的、又陌生的气息。

薛涛定了定神，任那人抱着自己，既不反抗，也不回应。

过了许久，韦皋终于松开薛涛，抬起她的脸仔细端详道：“怎地瘦成这样？”

薛涛不作声。

韦皋又道：“本将军知道你吃了不少苦，往后余生，本将军会慢慢补偿你。”

薛涛木然道：“承蒙将军恩典，赦薛涛重罪，薛涛不胜感激。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薛涛欲先回浣花溪为高堂报个平安，不知将军能否应允？”

韦皋深不可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顿了一下，温声道：“本将军早已告知你阿娘召你回来之事，你一路风尘劳顿，不如先去吃饭。”

薛涛无可无不可地道：“但凭将军安排。”

韦皋放开薛涛的脸，拉起薛涛的手道：“边地生变，实出本将军意料。锦雀丫头香消玉殒，本将军像你一样痛心不已……”

“那丫头区区一条贱命，不劳将军挂心。”薛涛打断了韦皋的话。

“薛涛，你这是有多怨恨本将军？”韦皋扶住薛涛双肩，看着薛涛的脸惊愕地道。

“将军误会了。”薛涛脸上没有半点儿波澜，淡淡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命，在边疆不过如同草芥而已。锦雀大梦如归，薛涛并不觉得是件特别值得痛心之事。”

“薛涛……”韦皋许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低头道：“你变了。”

“是吗？”薛涛漠然反问。

韦皋轻轻拥住薛涛肩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深深的愧疚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本将军发誓，锦雀之仇，本将军此生必报！那娄朋无论跑到天涯海角，本将军有朝一日都会用他的狗头祭奠锦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