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许你无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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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宫中晚饭已备，住持王道长亲自将他们迎入座席，并在一旁殷勤作陪。

“将军尝尝这道菜——”王道长指着一盘五色素菜道：“这菜的名字叫做五色云，取道观后园种的五种蔬菜，先以山泉水浸泡，再佐以胡椒、精盐、良姜、茱萸、花椒，对于惯食腥膻者最是开胃。”

薛涛对这道菜的名字甚感兴趣，仔细尝了尝，却原来是由胡瓜、莱菔、紫苏、香葇等制作而成，味道脆嫩爽口，果是开胃佳品。

韦皋对这道菜赞不绝口，薛涛还是更喜欢槐叶做的冷淘。她虽不喜杜甫，却打小便读过杜甫写的《槐叶冷淘》诗：青青高槐叶，采掇付中厨。新面来近市，汁滓宛相俱。入鼎资过熟，加餐愁欲无。碧鲜俱照箸，香饭兼苞芦。经齿冷于雪，劝人投比珠。

杜诗的妙处，便在于总能把平平常常的风物写得分外诱人。

还记得童稚时候，母亲一边念着杜甫的诗，一边喂她吃槐叶冷淘。那种不可再得的幸福，仿佛也被化进了今夜的槐叶冷淘里。

除了五色云和愧叶冷淘，还有带着夜露割下的春韭、以鲜果兑山泉酿制的乳香果酒、葛粉做的清汤小粥等。

不知是山中蔬食别有风味，还是一路行来又累又饿，薛涛觉得，数年来似乎从不曾吃过这样美味的一餐饭。

饭罢，王道长将他们送至后院，特拣了两间干净雅致的上房供他们歇宿。

长夜无聊，王道长陪着韦皋下了半夜的棋。薛涛一路劳累，倒是早早入了睡。

翌日天色未明，薛涛睡得正香，忽听有人叩门。

薛涛恍惚以为还在竹香榭，闭着眼睛随口道：“锦雀，莫吵……倒杯茶来。”

叩门声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方再次响起。

薛涛清醒过来，下床打开门，但见韦皋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站在门外，脸上似笑非笑。

“给你——”韦皋将茶递在薛涛手上。

薛涛浅啜了一口，笑道：“你怎知我口渴？”

韦皋故意板了脸道：“你这丫头方才拿本将军当侍女使唤，这会儿还好意思问。”

薛涛恍然记起，刚才睡梦中好像的确吩咐了谁去倒茶，不由吓得手一抖，几滴茶水溅在手上。

“烫着了吗？”韦皋紧张地一手接过茶盏，一手拉着她的手左右翻看，见并未烫出伤口，这下放下心来。

“同你开个玩笑，何至吓成这样？”韦皋口气里带着责备，眼神里却满是温柔与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