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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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金斯在篱笆墙的过墙梯旁点起烟斗,他刚刚仔仔细细地把斗钵和烟嘴里里外外用手术针清了个干净。在他的经验里,这是最好的烟斗清洁工具,因为用白铜制成的针有韧性,不会腐蚀,坚不可摧。他有条不紊地用一大片牛舌草叶子擦掉烧焦的烟草留下的棕色黏性物质。他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在他身后看着他。他把手术针放回存放它的笔记本里,再把笔记本放进巨大的口袋里。这时,温诺普小姐沿路走开了:这条小径只能容一人走过。小径左边有一架未修剪过的山梨树篱,十英尺高。山楂花花瓣边缘刚刚开始发黑,小小的绿色山楂果便显露出来。小径右边的草长过膝盖,向经过的人弯下腰来。太阳直直地照下来。苍头燕雀说:“乒!乒!”年轻女人有着令人愉悦的背影。
这,提金斯想,就是英格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孩穿过肯特的草地。草地已经成熟得可以收割了。男人值得尊敬,干净得体,正直;女孩品德高尚,干净得体,精力充沛。他出身很好,她的出身也相当好。两人都吃了顿不错的早饭,都有足够的能力消化这顿早饭。两人都刚刚从一个安排得令人钦佩的聚会中过来:围坐在餐桌旁的都是最上流人士。他们这次散步就好像得到了这些人的批准一样,教会——两位神职人员、政府——两位政府官员、母亲、朋友和老小姐统统都批准了。
他们知道那些鸣叫的鸟和弯腰的小草的名字:苍头燕雀、金翅雀、锦衣啄木鸟(不是,亲爱的,不是“锤木鸟[121]”!“ammer”是中古高地德语中的“鸟”)、园林莺、波纹林莺、非洲斑鹡鸰,也叫作“洗碗工”(这些迷人的当地方言名字)。延寿菊从草地里伸出来,伸展出无穷无尽的白色光辉;远处迷雾里的草泛着紫色,灌木篱墙、款冬、野生白三叶草、红豆草、意大利野生黑麦草(所有这些专业的名字,最上流的人士都必须知道:这是在威尔顿的沃土上种出永久草场的最好草类组合)。在树篱边:蓬子菜(淑女的垫床草),野荨麻(死荨麻),矢车菊(单身汉的纽扣)(但在萨塞克斯,他们管它叫破烂知更鸟,我亲爱的,多有趣!),牛嘴唇(樱草,你知道,是从古法语中的pasque来的,意思是复活节),芒刺,牛蒡(农民要让你的老婆乐,别给芒刺牛蒡瞎撮合![122]),紫罗兰的叶子,花,当然啦,在那边;黑泻根;野铁线莲,后来它变成了“老人胡子”;紫色珍珠菜(我们年轻的姑娘管它叫长颈兰,说粗话的牧羊人则给他起了更不雅的名字[123]。这片土地多么生动活泼啊!)……然后,向前走,穿过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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