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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涛拿笔支着下巴只是不语。
待砚中墨色初匀之时，薛涛润了润笔，蘸得一毫墨汁，向宣纸上从容落去。
几行苍劲有力的字自笔底涌出，泠泠竹风中忽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锦雀惊声道：“呀，将军来了……”说着，急步向门外迎去。
“婢子锦雀见过将军——”门外响起锦雀紧张又兴奋的声音，来的果然是韦皋。
“你家姑娘可好？”韦皋的声音随意而亲切，像一个忠厚长者。
“姑娘安、安好……将军请——”
薛涛缓缓收住笔，扭过头来时，正遇上韦皋含笑的眼神，略略带着一丝酒意。
“你在写什么？”韦皋似乎很喜欢看薛涛执笔的样子，走过来温声问道。
薛涛站起身，捧起书案上墨迹未干的纸递向韦皋道：“是小女子写给家母的书信。”
“既是书信，本将军只怕不便观看。”韦皋并没有朝书信扫上一眼，只看着薛涛的脸柔声道：“听闻你母亲亦是名门才女，过上一段日子，本将军派人接她过来给你做个伴。”
“多谢将军。”薛涛将书信放回案上，突然双膝一屈，跪倒在韦皋面前道：“承蒙将军大恩，小女子此生此世没齿不忘。”
“呵呵，你何必行此大礼？”韦皋唇边笑意转浓，俯身扶住薛涛双肩道：“本将军既将你接进府来，自会好好待你。从今后你但有所需，只需知会本将军便可。”
薛涛身子微颤，感觉扶住自己肩头的手强悍而有力，仿佛足以将自己拉出泥沼的藤索，又仿佛足以将自己禁锢一生的铁钳。
她低下头去，避开了韦皋半含醉意、半含怜惜的目光，极力用镇定的声音道：“小女子行此大礼，不止为谢将军大恩，亦为向将军致歉。”
“致歉？”韦皋讶然笑道：“你初来乍到，并不曾开罪本将军，‘致歉’二字从何说起？”
薛涛愧声道：“小女子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韦皋松开薛涛肩头，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抬起薛涛下巴，半开玩笑地道：“你倒说说，如何以小人之心度本将军之腹？”
薛涛微微吸了口气，正眼看着韦皋道：“小女子先时以为，将军不过像世间粗鄙男子一般，为贪声色之娱将小女子接进府来。适才听得崔判官之言，方知将军高风亮节，垂怜弱女。小女子误会将军，惭极愧极。”言罢，深深叩下头去。
韦皋的笑定格在唇边，眼眸里刹那间冷冽如冰。
他早已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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