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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收钱未必你看见了?济运,你爸这张嘴巴就是管不住!自己儿子开场子,他还到处说社会不像样子了,赌场开到家里来了。他这嘴巴,迟早要出事的!”
四爷就闭口不说了,仍操起篾刀干活。四爷的篾匠货远近闻名,但乡下早就用不着他的手艺。筲箕、篮子、筛子、簸箕、篓子,要么就是没人用了,要么就改用塑料货了。四爷挑土仍喜欢用筲箕,就自己织了自己用。
乡下滚坨坨成风,李济运早就知道。他怕惹事上身,平时不太过问。听说派出所的保护费,一个场子每日交八百,一年差不多就是二十八九万。黑钱不入账的,全入私人腰包。李济运小学同学二牛,少有的不赌博的人,有回在城里碰见他了,告诉他说:“济运,村里赌博赌疯了!派出所还收保护费。你是常委,要管管啊!”李济运只作糊涂:“不可能吧?”二牛笑笑,说:“不信你回去问你弟弟!”李济运说:“赌博可能,派出所保护没那个胆子。”二牛听他是这个腔调,摇摇头不多说了。
李济运正想着二牛,妈妈就说到二牛了:“村里老老实实做事的,只有个二牛。可他穷得叮当响。越是扎扎实实做几亩地的,就越是穷!”
“村里也没有人管事。”四爷说,“你说这强盗花,没等它结籽,全村男女老少一声喊,扯得它寸根不留,我就不相信明年还会长!”
突然听得几声公鸡叫,更觉四处静无声息。两千多人的村子,看不到几个人走动。田垄里也很少有人影,只有漫无边际的强盗花。依照农事季节,正是薅田的时候。李济运高中时薅过田,炎炎烈日之下,白鹭总是不远不近。
“济林在哪里开场子?”李济运问。
四爷说:“三猫子家。济林同三猫子合伙做庄。我不准,要不就开在家里了。”
四奶奶说:“几个村的人都在这里赌,都是车接车送,中午还供餐盒饭。”
“好久散场?”李济运又问。
舒瑾喊了一声男人,说:“你今天好怪啊!你要开赌场?”
李济运望望老婆,说:“吃过中饭,你同歌儿先回去。”
“你要留在家里赌博?”
李济运不理舒瑾,望望屋角的老柚树。柚子还只有拳头大,几只麻雀在树上跳。一只猫拖着尾巴,喵地叫了几声,从场院前面低腰走过。村里以前很多野猫,夜里总能听到猫叫。木房子地板底下、楼板顶上,都是藏猫的好地方。如今村里多半是砖房子,没有猫躲的地方,就见不到野猫了。没了野猫,老鼠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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