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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于故乡的第一记忆是妈妈被张老三强奸。那时我还很小。
那年冬天,全村男女劳力都在从事一项神圣的事业:将横亘村前的十四座山头全部砍光,再用石头摆上十四个大字: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石头字上浇了石灰浆,格外耀眼,碰上没有雾的天气,几十里以外都能看见。这个国际共产主义的超巨型标语让故乡父老骄傲了许多年。我隐约地记得那个冬天很冷,山里冻着。社员热情很高。大队的有线广播一天到晚用快板书催战。我们全家五口人都上了山。我那时太小,所有的记忆都是模糊的。我说不清有些事是长大以后根据若有若无的记忆推测的,还是从大人们断断续续的讲述中知晓的。我们全家都上山是因为我们家是恶霸地主。我父亲驼子是我祖父最无用最小最命长的儿子。他的腰天生弓着,永远是一副老老实实低头认罪的模样。他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伯父黄埔出身,升到上校团长时被一个叫大福的副官杀了。大福是邻村人,追随大伯父出门闯江湖,是大伯父的把兄弟。大福后来被祖父和二伯父捉住挖出了心肝。祖父把那血糊糊热烫烫的心脏生生地吞落了肚。祖父洗嘴的那条溪,水红了三日,腥了半个月。大福的后代是这么控诉的。祖父和二伯父解放后被镇压了。陪着挨枪的还有个残忍的帮凶,大伯父的另一个把兄弟长根。我记得那个冬天我的驼子爸爸砍树挑石头特别卖力。有的社员一边劳动一边争论人类和人民的区别,有的社员说还应砍光第十五座山头,加一个惊天动地的感叹号。我那驼子爸爸一句话不敢搭,只顾用劲。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为了激发群众的革命干劲,晚上还要批斗爸爸。他的罪行是见人点头哈腰,背地里又在磨刀。妈妈是个大家叫银莲的漂亮女人,不常笑,笑的时候牙齿白得很好看。妈妈弓腰做事的时候衣后襟处露出一线白白的肉皮,男人们就偷偷地看。张老三偷看的时候,紧紧憋住气,像用力大便。张老三是生产队队长。我后来一直莫名其妙地觉得,爸爸挨批斗同张老三这大便的表情有关。我姐姐是老大,长得像妈妈,初中毕业就回家劳动。她上高中政审不合格。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姐姐并不漂亮,脸色苍白,挑着一担石头嘴巴一扁一正的,胸脯没有起伏。哥哥是初中生,正放寒假,也上山出工。我在家无人照看,只有让妈妈带上山来。我想我那时完全可以独自在家玩。父母多半是怕我一个人在家失火。自感罪孽深重的父母怎么也不敢这么狗胆包天。我便只有上山挨冻。那时我也真经得冻,倒是那受冻的感受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铭心刻骨。有时在梦中重复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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