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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去了乐籍的薛涛,作为新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武元衡最为倚重的幕僚之一,时不时还是会收到一些邀她赴宴的请贴。
与做乐伎时不同的是,如今的她有了拒绝的权力。去与不去,完全看她的心情。
武元衡对她没有任何限制,他看了她在松州写的两首诗后,对她生出深深的怜惜。公事之余,甚至要在一众幕僚将佐里为她挑一个夫婿。
可惜薛涛校书的身份,实在不宜与人为妾。与薛涛同龄的男子,又大多早有妻室。偶有几个死了妻子或未曾婚娶的,不是姬妾成群,便是实在叫人瞧不入眼。
有些男子贪恋薛涛美貌,有些男子贪慕薛涛财富,还有些男子看中薛涛与武元衡的关系,欲图遣散了妾室娶薛涛为妻。
偏偏薛涛与武元衡都有一双历经世事、清明透彻的眼睛,这些人的企图他们一望而知,除了婉言谢绝,再无别话可说。
武元衡觉得有些对不住薛涛,为免她孤栖寂寞,时常请她到后院吃饭。
武元衡之妻薛氏是个相当和善的中年妇人,因与薛涛同姓之故,常笑吟吟地称呼薛涛为“涛儿”。
薛涛公务之余种花制笺、游山玩水、赴宴写诗,日子其实过得相当丰富,并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顾影自怜。但她还是喜欢留在成都府衙与武元衡夫妇一起吃饭,因为那会让她找到久违的“家”的感觉。仿佛父亲还在,阿娘也不曾离去,数十年只是一场悲欢离合的梦,梦醒处,岁月依旧静好,时光依旧温软。
裴度与李程二人闲暇时总爱找薛涛喝酒,他们对这个才华横溢、性情豁达、才能出众的女子充满好奇与兴趣。有一次喝醉了,甚至半开玩笑地感叹成亲太早,早知西川有这样一个奇女子,便是等到五十岁也决不能娶了别人。
薛涛与他们早已熟不拘礼,见他们又拿自己开玩笑,毫不客气地告诉他们道,自己比较喜欢高大俊美、文才出众的男子,像他们这等相貌普通、文才平平的,便是等到六十岁、七十岁自己也不会考虑。
二人碰了一鼻子灰,李程酸溜溜地道:“相国年轻时乃大唐第一美男子,且为建中四年进士榜首,才华相貌皆无人可及。可惜薛校书生不逢时,没能遇上年轻时的相国。”
薛涛向来看待武元衡如同父亲一般,听李程说出这样的话,当即翻了脸道:“咱们之间玩笑嬉闹都使得,薛夫人对我视如己出,你这话若是传到她耳朵里,岂非陷我于不义?亦或你真有这样龌龊的心事,那咱们从今往后只作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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