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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词。我闭上眼睛,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她是水蒸气的咝咝声,是杯碟相撞的叮当声,她能满足我夜间某一时刻的需求,是我整晚安心休息的保障。
“他很快就会来的。”她说道,仿佛因为派尔的缺席,我需要人安慰似的。
我不知道他们在一起时都谈些什么。派尔为人很真诚,他在远东待的月份数跟我在那里待过的年份数差不多,所以他的那套关于这里的长篇大论,我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民主则是他的另一个谈话主题——对于美国在全世界所做的那些事情,他的观点武断并且惹人恼火。另一方面,凤又极为无知,如果我们的谈话中出现了希特勒这个名字,她都要打断一下问问那是谁。要跟她解释的话,那就更难了,因为她从来都没见过任何一个德国人或者波兰人,对欧洲地理也只有一点儿模糊的认识,尽管她对玛格丽特公主[5]的事迹知道得比我还要多。我听见她把托盘放在床尾。
“他还爱你吗,凤?”
带一个安南女人上床就像带一只鸟儿一样:她们在你枕边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些安南女人里,没有人唱得像凤那样动听。我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的骨头也如鸟儿那般脆弱。
“他还爱吗,凤?”
她笑了,我听见她划着一根火柴。“爱?”——也许这个词她听不懂。
“要我给你装上鸦片吗?”她问道。
当我睁开眼睛时,她已经点燃了烟灯,托盘也准备好了。在灯光的映照下,她的皮肤呈现出深深的琥珀色,她皱紧眉头,小心地靠近火焰去加热一小块鸦片,她不停地捻弄着手中的烟针。
“派尔还是不抽吗?”我问她。
“不。”
“你应该让他抽的,不然他不会回来的。”这是流传在她们中间的一种迷信说法:抽鸦片的情人总会回来的,哪怕跑到了法国去。男人的性能力也许会被鸦片损害,但她们根本不在乎,她们更倾向于有一个忠诚的情人时刻陪伴在身边。现在,她正在烟斗的边缘上揉捏着滚烫黏稠的烟泡,我已经闻到鸦片的味道了。没有任何味道跟它一样。我床边的闹钟显示十二点二十分,我的情绪不那么紧张了。派尔正在逐渐消逝。烟灯照射着她的脸,凤俯下身去整理那杆长长的烟枪,像照顾她的孩子那样。我很喜欢我的这杆烟枪:笔直的竹子,两英尺长,两头都是象牙。往下三分之二的位置是烟斗,像一朵翻转的旋花,凸起的边缘因频繁揉捏鸦片变得油黑乌亮。这会儿,凤的手腕轻轻一抖,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