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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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柱子，挡着人的视线。我觉得他很像刘少奇。也是那个岁数，那样的背头，也有一笑就隆起的两块颧骨，大眼睛高鼻梁，坐着也显出两条腿很长。方枪枪他爸管他叫姑父，让方枪枪管他叫姑老爷。老爷这称呼给人感觉怪怪的，叫起来立刻觉得低人一等。方枪枪看到他爸一直挺着腰板坐着，很严肃很恭谨地说着什么。他又看了眼他妈，只看到个背影，凑得很近地和一个庄严的中年女人叽叽呱呱说笑，头发和肩膀乱晃，日后那使他想到花枝乱颤这个词。

方枪枪上厕所时在一间套一间迷宫般的房子内迷了路。他走进一间屋子，那里有一桌饭菜，一些年轻男女奇怪地站在餐桌旁，也不开灯也不吃，面向墙壁，一种蓝莹莹的、不停闪动的光映在他们脸上，使他们人人脸色苍白——那是墙角一架黑色电视投射出来的光。

另一个傍晚，方枪枪从城里坐车回来。他刚在民族文化宫看了一个西藏的展览。那些展柜里摆着很多头骨做的碗，挖眼睛的石头帽子，从人腿上抽出来的筋，还有一整张被剥下来的小孩皮，摊开了钉在墙上，像一只大蝙蝠。

回到家后，他累得上床就睡了。醒来眼前一片漆黑，爸爸妈妈和方超在外屋吃饭，门虚掩着，传来碗匙相碰和人的低语声。楼下还有很多人在说话，外面吃饭的人显得很近，他忽然觉得悲伤，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