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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死者也像刚才的那个一样,由几个警察从大车上抬下来,送到急诊室,涅赫柳多夫像中了催眠术似的,一直跟着他们走去。
“您有什么事?”一名警察问他。
他没有理会,一直跟着他们把死者送进去。
疯子正坐在病床上,使劲地抽着涅赫柳多夫送给他的香烟。
“啊,您又回来啦!”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他看见死人抬进来,就皱起眉头。“又来了一个,”他说,“已经看腻了,我又不是孩子,对吗?”他带着疑问的微笑对涅赫柳多夫说。
涅赫柳多夫打量着这个死者,现在已经没有人挡住他的视线,原来用帽子盖住的脸,现在看得清清楚楚。第一个犯人长得很丑;可是,这个犯人无论相貌,还是身材都长得特别好看。他正当壮年,身体强健。尽管他的头发被剃去一半,怪模怪样,但是他天庭饱满,一对乌黑的眼睛虽已失去光泽,但仍然显得很美,小巧的鹰钩鼻子和细柔的黑唇髭都显得美丽动人。他的嘴唇虽然已经发青,还依然含着笑意;短短的胡子只盖住下半截脸,在剃光头发的半边脑袋上露出一只端正好看的、不大的耳朵。他神情安详、端庄、和善。姑且不论从这张脸上可以看出,他的高尚情操原本可以得到发扬,但现在却被葬送了,从他的双手和戴着镣铐的双脚的小巧的骨骼,从他匀称的四肢的强壮肌肉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杰出的、强壮的、灵巧的人类动物。作为一种动物,他在同类中也远比那匹由于受伤而使消防队长生气的浅黄色公马完美得多。可是,他却被折磨死了,不仅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人来加以怜恤,而且也没有人把他当作一个活活被断送性命的会做工的动物来加以怜恤。他的死在所有人心里引起的唯一心情,是恼火,因为尸体快要腐烂,必须赶快抬走,这都是多出来的麻烦事。
警察分局长带着医生和医士走进急诊室。医生长得矮壮结实,穿一件茧绸上衣,一条紧紧裹住粗腿的茧绸裤子。警察分局长是个矮胖子,红扑扑的圆脸像个皮球。他有个习惯,先鼓起腮帮子,然后把气慢慢吐出来,这样脸就显得更圆了。医生坐到死者旁,也像医士刚才那样,摸了摸死者的双手,听了听他的心脏,然后站起身,把自己的裤管拉拉直。
“死了,”他说。
警察分局长把腮帮子鼓得圆圆的,又慢慢地把气吐出来。
“他是哪个监狱的?”他问押解兵。
押解兵作了回答,并且提醒他说,死者还戴着镣铐。
“我会叫人拿下来的。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