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破瓦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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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宋元德、余老汉这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人来说，纪蓉对待他们就像对待家人，并没有太过明显的主仆之分。这样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死心塌地，真心才能换来真心，大家都不知不觉得被纪蓉俘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一双肉眼生于额下，俯视的时候，看着他们的眼神和看着动物、牲口没有什么不同。

考场失意的呆书生宋元德、没了家的寡妇刘曦、老而弱挣扎求生的余老汉、从小作为奴隶长大的玉珠、经历了巨变逃亡的莫正阳——他们尤其懂得那种被人鄙视的感受。

可如今他们推杯换盏，吃肉喝酒，衣衫整洁，解慰心宽。

这种生活，这种重新为人的日子，万金不换。都说知音难觅，但对于弱者来说，并不需要知音，他们只是想作为一个人，好好的活着。

此时相望，众人脸上都挂着可以称得上是幸福的表情，月华照耀，天地辽阔，莫扰年岁，烟火的味道围绕着他们，让人感慨非常，心绪难平。

吃着美食，话题不知不觉向如今的时局偏转，余老汉感慨道：“昨儿去县城，老汉的钱袋子差点被人偷去，还要多亏小安机警，才没让人得手。”

纪安连连点头：“那偷儿是个孩子呢，比我还小。”

纪蓉常常进城，也发现流民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年纪很小的孩子，有一部分孩子混杂在最繁华的街道中，冷漠的看着周围，注视着所有路过的人的荷包和口袋。

“这些偷儿应该大部分都是流民，如今时局动荡，西人们纷纷南迁，没家没业的，不是靠乞讨，就是要靠扒窃生存。”景飞鸾淡淡的说道，他尤其加重了语气：“以后不能一个人进城，至少要有两人。”

众人都点了点头，纪安也非常严肃的记下了，又说道：“我看着北斗街那一片倒还好，但走到洞林街那里，大部分人都穿的破破烂烂的。我们从那边走过去，那些人看着我们的眼神都怪怪的……就好像，就好像随时会冲向我们一样。”

余老汉跟着叹气：“那些孩子们的腿比起树枝子都细弱。”他是想到自家的孙子，见到和余良环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所以才心生不忍。

纪蓉从来没有去过洞林街，她听莫正阳说过，那一片的味道十分腌臜，甚至有好些人直接在路两旁铺上被褥睡觉，根本就无从下脚。更有甚者……还有人因为生病等原因，没有钱不能接受救治，就直接死在那里，有的时候官府都来不及收尸，尸体就会摆在街上好几天，而在尸体旁边，还会有人视若无物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