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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颏都尖了,看得人心里着急。”
韶音从她手里拿过巾帕,胡乱地擦了手后,整个人便扑到了榻上,哼唧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心里乱的很。”
阿雀猜测着问:“是与郎主吵架了么?”
韶音将脑袋上的钗环晃得叮当作响,若是吵架便好了,孰是孰非痛痛快快地吵个明白,总好过这般不温不火地煎熬着。
自打与李勖说完那一番话,两个人之间就变得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李勖还是和从前一样温和少言,凡她所说,他无有不应。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那温和里带上了一丝客气和疏离,看着她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般令人脸红心跳了,也不再动不动就拉她的手、或是揽着她的腰了。
他停止了得寸进尺,当真与她相敬如宾,她的目的就此达成,按说该高兴才对。可事与愿违,她竟是高兴不起来。
韶音翻了个身,呆呆地看着上方承尘下吊着的桂圆红枣串,忽然道:“你们觉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若是来京口之前听到有人这么问,恐怕满院子的侍女都会摇摇头,惋惜地答上一句,“总归是个行伍之人罢了”。可来此已有两月出头,期间发生了不大不小的许多事,阿筠阿雀冷眼旁观,俱都说不出李勖一个不字来。
阿筠斟酌着言语轻声答道:“我们都觉得郎主待小娘子很好。”
“我知道!”韶音有些气恼地坐起身来,“他的确很好,他就是太好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她一时也说不上来。
被迫嫁来此地,临行前终于求得父亲同意,允许她效仿古人反马之礼。她原本打的就是先忍耐三月之后再一拍两散的主意,从没想过要为了谁留下来。
建康乌衣巷才是她的家,秦淮河畔朱雀桥边风雅集会,建康宫里明辰殿上谈笑往来……那才是谢韶音该过的日子。
可那本该粗鲁卑猥的男子竟出人意料地好,好得有些过分,京口的日子也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无趣。
短短两月出头,合欢花粉绒绒的伞序下已吊起了一条条小豆荚,物候从盛夏换到了初秋,北斗的斗柄从正南移到了正西,许多根深蒂固理所当然的想法都随着节气悄悄地发生了转变,更可怕的是,她自己好像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上官风留在府中照顾上官云,空闲时便抢着帮府中做活,一刻也不愿意闲下来。韶音不忍见她这般惶恐,便偶尔唤她进屋说话,要她讲些乡间故事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