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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音面上。
韶音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只是那笑意浮于表面,看起来像是未来得及涂抹均匀的胭脂一般敷衍,两片红唇间龇出来的一排小白牙闪着寒光,笑得有点像是咬牙切齿。
李勖的眼底缓缓漾开一抹笑意,一把牵过她的手,与荆姨母一众淡淡颔首道:“如此,我夫妇二人明日便叨扰了。”
二人步出门时天色已晚,一轮盈凸月已高悬头顶,在庭前阶下洒满了如水的清辉,原来不觉间中秋已在望。
刚行过了月亮门,韶音便一把甩开了李勖的手,将足下两只木屐踩得噔噔响,径自跑回了屋里。
李勖快走两步跟进去,她已甩脱了鞋袜盘膝坐于象簟之上,一边喝着阿筠递上的冰镇梅茶,一边气哼哼地翻起了小肠。
“……刚才真是吵的我脑仁疼!从前我只道小孩子哭闹起来惹人厌烦,竟是不知大人哭闹起来比孩子还烦人百倍!那荆姨母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冲着我阴阳怪气!分明是她家那孬种下作胚罪有应得,她倒反咬一口,说我挑拨离间!呸!我谢韶音看不惯谁自当抽出鞭子打他,从不屑做那摇舌鼓唇的挑拨之事,亏她活了这么大岁数,竟是将道理都活到狗身上了!……”
李勖笑着听她噼里啪啦地发泄了一阵,趁她喝茶之机插话道:“你既知晓她不讲道理,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就罢了,又何必与她一般见识,将自己气成这个样子。”
韶音撅起嘴巴哼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你以为我能忍到现在?我早就命人将她们的嘴堵了,一起扔到柴房里关上一夜,省的长了嘴只会吃白食不会说人话……”
这句“她们”便是将数落的对象从荆姨母扩散开去,将荆氏也涵括其中了。
李勖摸摸鼻子,径自进了卧房。
韶音喝干了一盏梅茶,这才发觉身旁的男子已悄无声息地遁走了,赤着足追入卧房,便见他正大喇喇地躺在宽敞的床榻之上——那扇屏风已被他手麻脚利地卸掉,扔在了月洞窗前。
“你给我起来!”
韶音气得上前去拽他的袖子,他坐起身来,挑着眉看她,“不是说好了可以拆么?”
“谁让你不洗澡直接躺在床上了?”韶音接着往起拽他,推着他便往净房走,“你傍晚醒来时出了一身的汗,现在浑身都是馊味,快去洗澡!”
净房中早备好了沐浴的两桶热水,侍女们这些日子都已知悉郎主的脾气,知道他不惯人近身伺候,一见二人这般情形,俱都垂下头,无声无息地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