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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声音回答,“原来是这个。你可以看到,钢弦的下半部分有血。”其中一根弦已经断了,所有的弦都生锈了,仿佛很久没有人拉过,但是红色的血印倒是错不了。
雷恩捡起躺在粉末当中的曼陀林琴,仔细观察。在粉末上,琴身留下的印迹鲜明;他还发现,乐器底部边缘有个很新的损毁处,看起来和桌面的凹痕相符。
“怎么样,真是件了不起的凶器,雷恩先生。”萨姆巡官用恼怒的语调说,“用曼陀林琴杀人,我的天!”他摇着头,仿佛对犯罪的日新月异大为惊叹,“下次他们会用百合花。”
“奇异,非常奇异。”雷恩面无表情地说,“所以这位无所不在的哈特太太,被人用曼陀林琴打在额头上……这件凶案的引人入胜之处,先生们,倒不是武器的选择,而是这件武器根本没有足够的致命力。我是说,从打击痕迹的深度判断,应该不至于置人于死地。是的,的确非常奇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们用得上席林医生。”
他把曼陀林琴放回原处,然后注意力又转向床头柜。他没看到什么惹眼的物品:一盘水果——比较靠近又聋又哑又瞎的那位女士的床边——一个时钟,被打翻的爽身粉盒留下的痕迹,两片沉重的书挡中间夹着的一本旧《圣经》,一瓶凋萎的花。
水果盘里有一个苹果、一根香蕉、一串早产的葡萄、一个橘子和三个梨。
纽约地区的主任法医,莱奥·席林医生,谈不上是什么性情中人。点缀他职业生涯的无数千奇百怪的尸首——自杀者、谋杀案受害者、无名尸、实验室的尸骸、吸毒身亡者,还有许许多多在不明状况下意外遭遇死亡或离奇暴毙的——自然已使他变得相当铁石心肠。他对“洁癖”这种字眼嗤之以鼻,他的胆量和他操弄手术刀的手指一样坚韧。他的同事常常怀疑,在他甲壳般的官样外表下,是否藏着一颗温柔的心,然而,从来没有人证实过。
他昂首阔步地走进埃米莉·哈特太太最后的休憩所,心不在焉地向检察官点头致意,又对萨姆闷哼一声,对哲瑞·雷恩先生则不知所云地嘀咕几句。他扫视了卧室一眼,神色黯然地留意了一下地毯上的脚印,然后把他的公事包往床上一丢——哲瑞·雷恩先生颇为惊骇,因为那个包砰的一声掉在老女人僵硬的腿上。
“踩到脚印没关系吗?”席林医生突然开口说。
“可以,”巡官说,“所有的东西都拍照存证了。还有,我要告诉你,医生,下次你能否快一点。从我通知你开始,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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