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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人已死透了。
李绍低着眉眼，摇摇晃晃，在四周里乱走了几步，他还沉浸在那些话里，有些手足无措。
喉咙里混出呜咽声，他才意会到疼，循着以往在战场上求生的本能，一下撕开袍布，在腰腹间紧紧缠裹了数周，咬紧牙关死死系住。
李绍捂着腹部的伤，挪拖着脚步走过去，掀开帐帘。
士兵听他命令，连忙过来叩头，他擡头的刹那看见李绍腹间染血的布，已经惊得直打哆嗦。
可李绍也不传太医，只令他去请永嘉长公主。
四面八方一下如同沸开的油，手忙脚乱扶着李绍回帐子，几个人半夜擡了大夫来，麻药都来不及吞，腰上先缝了六针。满地都是废血团，好一番才止住了血，旁人看着都心惊胆战，究竟是何等的疼，也只有李绍自己一个人知道。
大夫都吓瘫了，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独独那受了伤的人，依旧是坐着的，腰身直挺挺的，不忘骄矜，可脸唇俱白，额上不断渗着冷汗。
旁人劝他休息，他不理，只看着帐外，像是在等什幺。
李慕仪匆匆赶来时，磕绊着，差点教裙子绊住了脚，半跌进营帐中，一眼就寻着李绍。
李绍伸出手，她便半跪在他的膝前扶住他的胳膊，余光看到他腰间的白布还有渗血的痕迹，狠抽了几口凉气，手不敢往他腰上碰，怕得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怎幺了？这是怎幺了……？”
李绍苍白地笑，抚了抚她的发，“别怕，永嘉……别怕……”
李慕仪忧极反怒，“我不怕！”
“他死了。”
“谁？谁死了？”
眼前的脸散成重影，他极力想看清，可总是不成，颈后仿佛攀着寒风，遍体冰冷，唯独李慕仪的手是暖的。
“李绍！李绍！”李慕仪忙捧住他的脸。
他渐渐往前跌，往前跌，耳边听不见满帐的惊呼声，在意识完全消散在长夜之前，轻唤了一声。
“永嘉，别恨我……”
